下班后,夏妤照例去往距离电视台大楼不远的明宏大酒店地下停车场。

男朋友何信已经在白色雷克萨斯里等她。

何信是明珠电视台经视频道主持人,一年前被派去国外脱产学习,在学校里认识了夏妤。追求半年后,夏妤同意交往。也是因为他的牵线搭桥,夏妤进了明珠电视台工作。

在台里,两人擦肩只当不识。这是何信的意思,他说公开恋情不利于开展工作。夏妤不太同意他的看法,但也没反对他的做法。

“我妈让我们今天回家吃饭。”夏妤上车后说。

“好的。”何信微笑应声,发动车子,驶出。

夏妤家在c市城南近郊的明湖别墅区。三层的小洋楼,前有繁花锦簇的园子,后有小型游泳池,夏妈妈喜欢养金鱼,特意在前院挖了一个鱼塘出来。夏妤闲来无事也会去喂喂金鱼。不过,她只有周末回家住。

c市太大,夏妤家跟明珠电视台横跨三个区,不想将每天上下班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她在电台大楼所在的市中区里有一套150平的复式公寓。何信就住在那里。

晚餐很丰盛,四个人吃饭,餐桌上林林总总摆了十几道菜。

吃饭时,夏妤总觉得气氛不太多。饭后,夏妈妈收拾碗筷。夏妤问,“张阿姨呢?陈阿姨呢?”这才发现,家里的两个帮佣都不在。

夏爸爸说,“她们被辞退了。”

“为什么?”夏妤愕然,“她们一直干的很好。发生什么事了?”

夏妈妈由厨房里走出来,眼里已是泪水泛滥,“把实话告诉孩子们吧……”

“怎么了,妈?”

夏爸爸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来。

夏家公司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到今年已经快撑不住了。夏爸为了挽回颓势,借贷大笔资金,投资房地产,结果是钱被套进去,成本回不来,每个月的利息都难以负荷,直到资金链彻底断裂。电器配件公司宣布破产,还欠下了四千万的外债。

夏妤越听越心凉。她知道这几年形势不太好。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夏爸爸抽上一口烟,说,“厂房机器抵了两千万,这房子抵了一千万,家里的两台车抵两百万,亲友们一共凑了三百万,还差五百万。”

夏妈妈噙着泪花说,“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五百万……这些是私人借贷,如果迟迟不还,只怕惹上麻烦……”

夏妤沉默片刻后说,“把我的车和房卖了,应该够了。”

“那不行!”夏妈妈急道,“你的车房都没了,拿什么做嫁妆!身边没什么朋友借钱吗?只要不急要,你爸总会东山再起的。”

“妈,这年头借钱都得出息,尤其是这种几百万的数目,不可能白借。家里情况已经这样了,我在电视台工资就那么点,我们拿什么给利息?”要说借钱的对象,夏妤真有。好姐妹黎容容自己经营地产公司,她老公舒译辰是舒氏财团董事长,玩的就是资金。

可即使他们有钱,她也不能白借啊。与其欠下人情,又被利息压着,不如把现有的东西卖掉。何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沦落到需要靠昔日受她照顾的好姐妹对她伸以援手。

当晚,夏妤躺在自己房里的丝绒大床上,辗转难眠。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直觉告诉她,这是夏天秦打来的。

夏妤心情烦躁,将手机丢到一旁。

当初,夏妤的父亲和夏天秦的父亲是同窗好友,一起做实业,狠赚了一笔。后来由于理念不同,各立门户。夏天秦的父亲锐意进取,家族里又有些背景,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包起矿山,又分到了房地产和电子商务的大蛋糕。而夏妤父亲后期,完全沉湎于酒色财气,守着一亩三分地,坐吃山空。

到他们读大学时,夏天秦的父亲成了进军海外的知名企业家,各项产业难以估值。夏妤的父亲不过是本地一个小老板。两家的差距已经大的不可同日而语。原本夏妤觉得,只要一家人这辈子不愁吃喝,也就够了,不用跟人攀比什么。可现在……竟然落得这种田地。

想到夏天秦,夏妤心里就很堵。从小到大,他处处压她一头不说,连家世都渐渐盖过她。到如今,两人更是天壤之别。

这样一个衬托的她格外悲惨的人,实在是噩梦般的存在。

手机不断的响着……

夏妤拉起被子,蒙住脑袋,不闻不问。

次日,夏妤与昨晚在她家留宿的何信一道前往电视台。车内气氛有些凝重,两人都没有说话。何信开车,夏妤倚靠在副驾上,心思着怎么把房子车子卖出好价钱。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