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素桓想挪开步子去,夏俊轻又拉着他:“好狠的心,你真要走?我说的气话,只不过要留你一上午,你却横眉冷眼,叫我七上八下,一颗心落不到实处。”

本来不想听,闻言蒋素桓又回头,说道:“有话你就说,我听着。”

夏俊轻说道:“你对夏俊玺是怎么想法,对我是怎么想法?”

蒋素桓甩了他一手,说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夏俊玺是别人的丈夫,我多看他一眼嫌累。你是我枕边人,我现在哪点对不起你?”

夏俊轻惊慌说道:“没有对不起我,桓儿言重了。”去拉他的手,躲了再抓住,实在要握住才安心,连忙道:“你可不许生气,是我错了,我胡思乱想。”是自己不好,胡思乱想,若不是夏俊玺优秀,若不是蒋素桓前头和他爱得死去活来……

夏俊轻又想,自己一不懂医,书不精通,身世伶仃,实在是悲哀。

蒋素桓见他莫名悲恸,摸不着头脑,说道:“若果是为了夏俊玺之事,大可不必,我跟他清清白白,绝无牵扯。”想到前头留下一段情缘,说什么都不会毫无痕迹,他改口道:“你就当我突然开窍,觉悟此人不是良配,悬崖勒马。”

夏俊轻小声道:“谁人堪当良配?”

蒋素桓轻轻掐他的手,叹道:“好好好,事已至此,应该改变的是我。”指着书房道:“上午陪你读书,下午莫要来打扰,你可答应?”

夏俊轻哪敢得寸进尺,忙道:“谢谢桓儿,我答应。”

刚才两句吵嘴,权当过眼云烟,谁也不放在心里。二人携手走进书房,果见书架上书籍成堆,应有尽有,杂而广博。原来夏俊轻所有支出,全都倾之于书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夏俊轻拉蒋素桓往书桌前去,令他坐好,询问道:“你要看什么书?我帮你找来。”

蒋素桓说道:“律法。”

夏俊轻点头应了,面上带微笑,去书架前替蒋素桓寻出一部《大乾律法》,与他翻看。

接过书本,蒋素桓说道:“你自去读书写字,我慢慢看。”

“好。”夏俊轻作答,却不曾离开,静静观赏片刻,这才占据书案一角,专心读书写字,思索寻摸。昨夜聆听蒋素桓一席话,令他思考良多,正在仔细反省自己。

落笔之处,是否有不妥,一字一句,意义何在?

学子中举,取之为官,读书,亦是学习为官之道。

夏俊轻这般想想,那般看看,十分赞同蒋素桓的提议,自己着实需要一名师傅。

瞥见蒋素桓专心翻阅,他悄悄想,眼下不好打扰他,待得晚上亲热前后,俩人仔细商量,岂不完美。

夏俊轻幻想片刻,越发觉得成亲好,能娶蒋素桓真是大好。

蒋素桓惯来做事专心致志,不易走神,看书亦然,很容易沉浸其中。但此时此刻,自然而然,就留出那么一两分心,记挂夏俊轻。见他暗自发笑,面容诡异,遂道:“写完了?拿来看看。”

夏俊轻吓了一惊,却听那人要看自己写的文章,连忙双手奉上,可是才写了一半,不知所谓,所以羞窘:“这篇写不好,要不桓儿别看?”

“少废话,拿来。”蒋素桓向他伸着手,不看不罢休。

“也罢。”夏俊轻硬着头皮,将墨痕未干的纸张交给他,说道:“若是不好,还望海涵。”蒋素桓嘴毒,他是怕了。

“写的不好还望我海涵?我海涵你有个屁用?考官海涵你才是正经。”蒋素桓一边说一边扫阅,果然不是东西,松散浮躁,不知所云,倒也没生气:“把手伸过来。”他对夏俊轻这样说。

“嗯?”夏俊轻疑惑,随即脸色发红,难道要打手心?果真烂得一塌糊涂了么?

“赶紧。”蒋素桓沉脸道。

“好。”夏俊轻不敢耽搁,连忙伸出两手心,闭着眼睛等待受罚。

然后温热的指腹,搭上他的左手腕,哪里是受罚,分明是把脉:“桓儿?我怎么了?”夏俊轻讶异道。

“不是什么大事。”蒋素桓告诉道:“喝几帖莲子清心饮就好了。”夏俊轻的问题是心火上炎症,伴有少许气虚肾亏。

这里的气虚肾亏,是一种假象病症,其实还是心火影响导致。

夏俊轻闻得清心二字,面带窘色,他这两日确实不静心。不但日夜浮想联翩,甚至想到读书就心烦气躁,全无往日的专心。

越想越愧疚,他细声道:“这是一种什么病症?”是病症的问题,还是他自己不学好的问题?

“是心火上炎症,不是什么大病。”蒋素桓道:“我现在就帮你配药,马上让秀萍煎一帖,中午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