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溍希望后宫中的女人,能让他省心,如今既不省心也不省力,还要劳得亲妈伤神,杨溍自然就对郁偆没了好脸色。

至于皇后,杨溍早已对皇后淡淡的,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激烈的情绪。

就说皇后,皇后还知道服个软,可郁偆呢?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郁偆乖乖领了罚,便安安生生在自个儿宫里过日子。至于杨溍,郁偆还知道那是她的衣食父母,自然是不会忘了的。

只是,郁偆出不得长宁宫的宫门,杨溍又不来这儿,两人又怎么能面对面的好好聊聊。

虽要静心思过,可在这长宁宫里,郁偆还是能走动的。青鸟已经能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或趴或仰,就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如今郁偆最长做的事,就是用一双眼睛注视着青鸟。看得越多,郁偆就越想将女儿的成长过程记录下来。

不是用直白的文字,在雪白的纸上,书写今个儿青鸟长了几斤,身体有长了几寸,而是用一幅幅图,来描绘青鸟的成长。

所以说,就算有那么多人伺候,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连拍个照片都不成,等孩子长大,只能在记忆中来回忆孩子小时候的模样。

不过,学什么都不会玩的,郁偆干脆让人铺开了纸笔,对着女儿做起画来。

郁偆本就会描绣花用的花样子,也算是有一些作画功底,猫儿狗的从前也都画过,可却从没画过人,一时之间还不好上手,画坏了还几张纸。

越心急就越画不好,郁偆笔下的青鸟,竟是越发不像样。郁偆实在是不忍自己的女儿,被她手中的这支笔,继续糟蹋下去,便悻悻然放下笔来。

青鸟仰着头,笑呵呵地望着郁偆,嘴中咿咿呀呀,像是在问郁偆这是在做什么?

郁偆从桌后走到青鸟的床前,伸手将青鸟抱在怀里掂了掂。

“妈妈的好宝宝,等你再大点儿,我怕是就抱不动你了。”

“咿呀……”青鸟挥着小手,往郁偆脸上糊。

一旁伺候的奶妈嬷嬷心头一跳。

青鸟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奶香,小手也是香香软软,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轻重,自然是按着自己的心情来。

还不等郁偆将青鸟的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撕开,青鸟又欢快的开始挥手。郁偆忙将青鸟交给一旁的奶妈。

“娘娘……”徐嬷嬷看着郁偆微红的脸,有些无措。

这……到底该怎么说呢?

郁偆稍稍揉了揉脸,笑着道:“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记仇了?是不是听的懂我说的是什么了?”

“咿呀……”青鸟正忙着在奶妈身上糊口水,哪有时间回答郁偆。

奶妈等歉声道:“是奴婢等没有将三公主照顾好,这才让……”

郁偆却道:“你看你们将青鸟照顾的很好。”

孩子手上有劲,又活泼好动,在郁偆看来那都是好好现象。若是青鸟每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呆愣愣的,郁偆才要着急。

“只是,喜欢拍人的习惯可得改改,她以后要是再如此,你们谁都不准将她抱起来。”郁偆被拍不要紧,可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拍了别人的脸,那可就不好了。

青鸟早些生了一场病,掉了几斤肉,如今早已长回来,身上肉呼呼、圆敦敦,显得特别可爱。随着青鸟的五官一天比一天清晰,她脸上像杨溍的那一部分,似乎也越加明显,但若是仔细瞧瞧,还是能发现,青鸟身上有许多像郁偆的地方。

画是画不下来,郁偆却又想了别的办法,打算真真切切的记下,青鸟成长的脚步。

既然青鸟不睡,郁偆便让人调了一碟子略微稀薄的墨水,让奶妈将青鸟的脚伸到碟子里,然后再让那只黑乎乎的脚丫子,踏在雪白的纸上。

一按下那印子,一旁就有嬷嬷拿着热乎的布巾,给青鸟擦脚。

郁偆拿起笔来,在这张印有女儿足迹的纸张,写上某年某月某日在何时所做。

“去寻个匣子,好好收藏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再印一张,以后也好让青鸟知道,她是从那么大一点儿,慢慢长大的。”郁偆满心期待,期待着能在青鸟长大之后,拿出来给她看这些。

徐嬷嬷接过那张纸,笑得眼睛周边都是细纹:“奴婢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这脚怎么那么小……”徐嬷嬷私下比划着,又估摸着再过几日,青鸟的脚能长多大。

做妈的总是盼着孩子快点长大,可真长大了,又会舍不得。郁偆此时也是这种心情,她怕孩子长得太快,快的让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教导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