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人回去换了身衣裳,又让人随身带了两身,便又匆匆赶来,像是生怕她做的那张椅子,被人抢了似得。

做母亲的,都希望孩子生的健康,长得壮实,江美人肚里这个还没生出来,她便已经开始日日祷祝。

江美人心里想着,若是多看看长得康健的公主皇子,说不得等孩子生下来,也能如他们那般。

郁偆看向稍显瘦小的江美人,问道:“可是怀了孩子以后,胃口不如以前?怎么看着像是廋了。”

江美人胸口有些发闷,被郁偆这么一说,便歪过头,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随身的宫人早有准备,一人拿出随身的小痰盂,一人拿着漱口的水杯,又有人拿着干净的帕子。看那架势,像是做惯了的。

等着渐渐平复,江美人勉强一笑:“妾这些日子总是如此,令娘娘见笑了。”

“你有身孕,那是天大的喜事,我自然该笑。”

江美人见语出嘴里说的都是喜人的话,立时也笑了起来。

郁偆也没什么好的建议,每一个怀孕的孕妇,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郁偆怀孕时适用的一些举措,可不一定适用于江美人。

但就算不适用,郁偆还是要说上一说:“我怀青鸟的时候,有段时间也跟你一样,再过段时间就好。我刚吩咐了人,上些点心来,你看得上眼的便吃些。”

糖蒸酥酪、荷花酥、菊花酥、奶卷……等精致有美味的点心,装在各色盘子中,满满摆了一桌子,豆浆、牛乳、调制好的奶茶,各有人执了一壶立在一旁。

郁偆坐下后,便示意江美人坐下,“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好在是在年节里,膳房什么缺了,也不会缺了这些吃的。你若是有什么爱吃的,桌上没有,我再吩咐去传。”

这些点心光看着就觉得诱人,江美人胃里空空的,这会儿闻着阵阵香气,倒是渐渐有了些胃口。

郁偆为了能穿下那身大礼服,一早上喝了几口粥,到这儿会儿早饿了。看着各色咸甜点心,郁偆便也不管江美人到底是吃还不吃,自个儿端着碗加了蜜红豆的豆浆,慢条斯理得喝了起来。

这一桌的点心摆的地方,就和青鸟及二郎所待的地方,隔了一道珠帘,许是香味传到了两个孩子的鼻子里,他们竟闹腾了起来,一个两个或爬或滚,都要伸出手来,做出抓取的动作。被奶妈嬷嬷抱回了炕上,他们竟还哭了起来。

不过是用些点心,郁偆便也随意了,再说外面寒冷,没必要为了这几口点心,单独布置一间,让江美人在寒风里走一遭。

配着哭声,郁偆依旧淡定地吃着,倒是江美人,不住侧目。

江美人看着郁偆,颇为疑惑地道:“二皇子和三公主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她的孩子,也会是这样?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哭起来?

郁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江美人到底问的是什么,便道:“在你的眼里,孩子该是个什么样的?他们只不过是展现了,自己该有的样子罢了。他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因为还不会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思想,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们想要什么。”

江美人也不过十五六岁,自己都还算事儿孩子,就算在家时教的再好,在她做姑娘事,家中也不会有人跟她讲,怀孕、生产、养育孩子等种种重要的事。

怀孕到现在,江美人身边的嬷嬷,都只告诉她应该怎么做,而没有人会和她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孕的人,精神上本就容易产生问题,江美人又在怀孕初期就受了不少苦楚,正是精神紧张的时候。

这会儿郁偆愿意教,愿意说,江美人便睁着一双水润的眼,道:“娘娘可能再说点儿?”

郁偆似有不解,道:“再说些什么?”

“就是……娘娘当初怀孕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娘娘生下了三公主后,三公主又是如何一点点长大的。”江美人心神向往,似是知道了,她就能如郁偆那般,安然生下孩子。

郁偆看着江美人那好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说说便说说,你听我慢慢……”

过年,过年,本就是图一个热闹,就要说说笑笑,才显得热闹,但话也不能郁偆一人全说了。

江美人一字一句记下郁偆所说的,打算回去之后问问嬷嬷,惠妃当时的一些举措,她在孕期是否也可以做。

还不等江美人记清楚,便又听郁偆道:“我说了这许多,你也说说,不拘什么,说你说的出来的便好。”

“妾……妾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江美人在家时,连后宅都不曾出过,哪有什么趣事可讲。

郁偆也不勉强,但却觉得有些扫兴:“这些都撤了吧,再一会儿就要用午膳。我看你没怎么用,那一会儿午膳的时候想吃些什么?”

“听娘娘的吩咐就好。”江美人一点儿要求都没提。

郁偆内心有些抽搐,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遇上这样一个没脾气的人,郁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郁偆不住催眠自己,这是孕妇不能和她计较,不能惹孕妇。

也别一道过年了,才多说了两句,就发觉话说不到一块,这要呆一天,还不得把自己憋住,大气都不能出。

用过膳,江美人说自己要回去休息,郁偆真恨不得起身送几步。

“可算是走了……”郁偆心有余悸,生怕江美人这个孕妇,在她这里有些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