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面如满月,肤如凝脂,廊下高挂的宫灯,照下一层淡橘色的光芒,将贾元春的脸衬得越发晶莹,令人见之忘俗。

郁偆和贾元春的身后,都簇拥着不少人,站在长长的游廊间,聚集了不少热量,但半点儿也不觉得不憋闷。

目光是落到贾元春的身上,贾元春自然是感觉得到的,她也正关注着郁偆。

贾元春已有数月未见郁偆,自陛下醒后,又常往凤藻宫,贾元春每日对镜梳妆,挽手换衣都不得停,哪还有时间往别的宫殿去。

“许久不见三公主,不知三公主可好?”贾元春言语之中,似有丝丝思念。

郁偆颔首,“劳你惦念,青鸟一切安好。”

站在外头,总不比屋里暖和,郁偆手中捧着个小巧的鎏金,依旧感到丝丝寒意钻到人骨子里。

贾元春也好不到那里去,才一会儿功夫,脸就已经冰冰凉,鼻子尖更是像是要被冻住一般。

游廊十分宽敞,都不用谁和谁谦让,两人道别之后,左右行各自的道,相对而过。

走到拐角处,贾元春微微侧目,看着那掩在风毛中的小半张脸,贾元春不禁怅然。

年过二十,在这宫里早已算是老人,贾元春刚进宫哪会儿也曾想过,自己能得盛宠,产下龙胎,光耀门楣,可如今她恩宠日盛,倒是怕了起来。

不是谁都能像惠妃一样的。

“娘娘来的不巧,太后累了,这会儿不见人。”正堂内立着的宫人,恭敬地道。

贾元春一怔,“既然如此,那我就回……”

说话间,正堂东面挂着那道门帘,从那头被掀了开来。

正堂东面有间暖阁,每到冬季严寒之时,太后便在那里起居。

贾元春翘首以盼,原以为是太后改了主意,但只见一老嬷嬷扶着纤细白皙的手,从里头出来。

郁偆对贾元春说是要去宝灵宫,并不是骗人的,是真的要去。

一柱清香,一个蒲团,郁偆跪在像前,既不念经,也不祈求天地。

后宫虽大,却没有人一个地方,能让郁偆得到安宁。

郁偆在宝灵宫内,内心依旧得不到平静,但好歹耳根子能清净一些。

同跪在郁偆身后的宫人,内心虔诚,真心向上苍祈求,以期心中所想所思能够成真。

跪到腿脚麻木,郁偆在宫人的搀扶下起来。

贾元春浑浑噩噩回到凤藻宫,不等她清醒,便被宫人引着,坐在妆台前,描眉补妆。

“东宫来人吩咐,等晚些时候,着娘娘你去侍寝。”宫人语中尽是喜意。

贾元春茫然地看着身前,琳琅满目的手饰,随手点了一对阁楼簪子,命人簪在发间。

今日一见林黛玉,贾元春又忆起从前,因她生辰极好,又是家中长女,从小被家中寄予厚望。

自懂事起,贾元春就跟随家中聘请的先生学习,每日不缀。

记得那时,林姑父恰任兰台寺大夫,姑母又产下一女,当真是双喜临门,贾元春原以为,自己母亲该是高兴的,可那日林家报喜的人来,母亲却生了好大一场气,还累的她练了一夜书法。

到如今,贾元春才知母亲当日为何会生气,有些人就是那样的得天独厚,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就会有人将这天地间的美好,送到她眼前。

而贾元春自己,就算去争了抢了,也不一定能得的到。

郁偆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发尾,一双眼睛正看着在炕上玩耍的两个女儿。

青鸟极其耐心的教着青雀如何解九连环,就算青雀并不懂,她还是一遍一遍,耐心地教着。

“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青鸟伸出一只,挡着青雀作怪的手,“你别动,别动……”

郁偆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到炕边坐下,将青雀往怀中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