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闻朋正在西屋称知了壳。

闻青拿着小秤杆子拨秤砣,秤勾下勾着的是闻朋捡的知了壳。

“大姐,多重?”闻朋垫着脚,焦急地看秤杆。

闻青看着秤杆说:“一两多点。”

“才一两啊。”闻朋一脸失望:“这么一大包知了壳,居然才一两。”

闻青笑:“一两可以卖四块钱了。”

“我都捡一个多月了,还有一小半是去年的,才四块钱。”闻朋说。

正说着院外的炮仗声传进来。

闻青疑惑问:“哪来的炮声?有人结婚?”

闻朋摇头:“我不知道。”

“出去看看。”闻青随手将知了壳挂在墙上,就拉着闻朋出了西屋,与此同时,姚世玲、闻亮也到了院子内。

“妈,发生什么事了?”闻青问。

姚世玲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炮声好像在咱家院外。”

一家人才刚走到院中心,就听到邻居你一声我一声的喊。

“闻家的!”

“姚世玲,有辆大头鞋小汽车停你家门口了。”

“朋朋,你家门口有辆小汽车,还在你家门口放炮呢。”

“……”

闻青一家同时看向院外,篱笆墙外,围了一层层的大人小孩,远处的小土丘上也站了不少人,都是向这边张望的。

“大姐,是汤叔叔的小汽车。”闻朋认出了院外的车。

“他来干什么?”姚世玲纳罕。

闻亮不清楚状况,见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家,皱起了眉头。

闻青则笑着说:“妈,汤叔叔给来我送红包的。”

“红包?什么红包?”姚世玲不解。

闻亮、闻朋也是一脸茫然。

闻青笑着走上,将大木门拉开,差不多同一时间,汤权、朱师傅、叶师傅从大头鞋小汽车上迈下来,立刻引起水湾村村民的唏声一片。

“这三人穿的是西服啊。”

“还有皮鞋!”

“有钱人啊。”

“来闻家干什么?”

“……”

所有的人的心好奇心达到了极点。

“汤叔叔,朱师傅,叶师傅。”闻青笑着迎接。

汤权、朱师傅、叶师傅满脸笑容,尤其是汤权,热情地跨上来,同闻青握手,激动地说:“闻青,感谢,实在太感谢了。我们做的衣裳,三天时间一售而空,十分畅销,远远大过我们的设想啊。非常感谢啊!”

闻青没有吃惊、激动,而是平常笑着:“畅销就好。”

朱师傅、叶师傅想着,到底还是闻青沉得住气,这么畅销,一下子帮汤总赚了那么多钱,仍旧这般平静,真是个有气度的小姑娘。

“朱师傅、叶师傅。”汤权转头说:“把车后绑的缝纫机抬下来,送给闻青。”

“好,汤总。”说着,朱师傅、叶师傅到车后,把系着大红色洋布的缝纫机搬下来,顿时引起村民们的一阵惊讶。

他们怎么也不能相信,平平常常的今天,村子里竟然会进来一辆大头鞋小汽车,非但如此,这辆大头鞋小汽车停在了村里最穷的闻青家,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穿的高档有钱,对闻青非常客气、感谢不说,又给闻青送来了一台缝纫机,还是蝴蝶派的。

太奇怪了。

“汤先生,这个使不得。”姚世玲见朱师傅、叶师傅抬着缝纫机就要进院子,连忙拦住:“汤先生,闻青也做啥,哪能收你们这么重的礼啊。”

汤权哈哈大笑起来:“闻青妈,你可别拦着,闻青给我做的那两套衣裳,以后够买百台千台缝纫机的!送她一台算什么!”

姚世玲骇了一跳。

左邻右舍抓住了关键词--衣裳。

众人才恍然想起,早听说闻青在县城裁缝店里做工,一个月十块钱工钱,难道说,手艺高超,让人东家中意了,送礼求多做几套?

众人看似明白,其实仍旧糊里糊涂,只是觉得闻青真是有本事,闻家这下发了!

一直站墙角的王婶听言,脸色发白。她一直看不起闻家,觉得闻家穷,没想到闻家在外头混这么好,居然有人花大价钱买缝纫机送给她,而且不是纪家的人。

缝纫机啊,蝴蝶派的将近两百块钱,整个村里闻青家是唯一一台。

王婶前几天还骂闻家钱心重,人家钱心重,人家有本事赚钱,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不由得身子向后缩,偷偷看向闻青。

闻青走到姚世玲前:“妈,你别拦着,你看朱师傅、叶师傅都搬累了。”

“就是就是。”朱师傅、叶师傅连连说。

姚世玲小声说:“那先把缝纫机放咱家,等过后再还给他们。”

闻青笑着说:“好。”

姚世玲这才侧身,让朱师傅、叶师傅将缝纫机搬到堂屋里去。

汤权从大头鞋小汽车中,拎出一包糖果,递给闻朋说:“朋朋,这是给你的。”

闻朋当即两眼发光,但是不敢接,转头看着姚世玲,又看向闻青。

闻青说:“接着吧,分给你的小伙伴一点吃。”

“好。”闻朋立刻接下来。

闻青看向汤权说:“汤叔叔,请来坐会儿吧。”

“好。”汤权夹着公文包就进了闻家的篱笆院子。

姚世玲、闻亮跟着进去。

闻朋抱着一包糖果站在门口,糖果外是花花绿绿的糖纸,煞是好看。

“朋朋,咱俩还是好朋友不?”这时,大刀也开口,自从大刀妈捂着大刀嘴不让大刀为闻朋做证开始,闻朋和大刀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虽然大刀每天都来找闻朋,但闻朋认为大刀不够哥们儿,一直不理,此刻闻朋手中有糖,大刀又凑上来了。

闻朋抱的紧紧的:“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