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照旧不买账,李晋成一时半会儿也拿她没办法,静坐了半天便推门出去。她背着身听到房门开合,心里又是一阵不舒坦,不过这次没像从前一样一口气追出去缠着他讨说法,她想,就算脸皮越磨越厚也挨不住耐心越磨越少。

李母提着保温桶远远瞧见门口长椅上坐着个人,她这边是出口,比走廊里面亮堂,因为逆着光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不过从身形上瞧着像是李晋成。

他先看见李母,站起来去接保温桶,李母左右看看,瞧见紧闭着的病房门,忍不住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坐着不进去?她还没醒?”

李晋成心说,醒是醒了,还不如多睡会儿,一醒就抽风瞎折腾。

李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回头见李晋成站在原地不动,摆手说:“你先进来吃点,给她留着醒了再说。”李晋成摇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先吃。”

周芸轻轻睁开眼,静静听着,“怎么不饿呢,昨晚就没好好吃,我看是饿过劲了,赶紧吃点不然回头胃里难受。”

李晋成低声说:“我消化不良。”

周芸听不下去,撑着床沿猛地直起身子,“我看是看见我消化不良吧。”

李晋成改口说:“不是,是没胃口,”瞧见她脸沉下来,山雨欲来的模样,才又解释:“…是我自己没胃口。”

李母听着句句带刺,不免又偷偷来回打量两个人,看出来气氛不好,一句不和怕是要吵架。她觉的自己在这帮谁说话都不合适,反而显得有些碍事,立马走的话又怕周芸闹第二回,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倒了一小碗鸡汤端给周芸。

周芸倒是给面子,捏着勺子喝了,李母这才松了口气,问李晋成:“不饿就不饿吧,钱医生不是说可以回家养?出院手续办没办?能出院就出院,省的在这受这份罪,”回头接过周芸递过来的空碗,见李晋成没反应,催促道:“想什么呢?去啊。”

李晋成办完手续便接周芸回家,李母说要住几天照顾周芸,李晋成什么也没说,全凭周芸做主。李母收拾了一包李晓换洗的衣物让李晋成提下楼。李晋成这一天什么正事也没做,一来照顾人他不在行,二来周芸大概嫌弃他心肠太硬,心里还埋怨着不想见他。

李晋成第二天一早回了趟公司,按照日程照常出差,早前说好带一个经理一个秘书,孙并州作为总工,技术交流自然非他莫属,大家都觉得这些天李总器重赵念舟,只要出门哪哪都带在身边,更不用说这次要去日本,她是秘书里唯一一个听懂日语的,赵念舟也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昨晚为此专门了解了一下这次的技术交流会,可到了今天早上,李晋成突然换人,不带她反倒是带了吴秘书。

吴秘书来拿她整理的资料,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赵念舟是摆明的为他人做了嫁衣,所以只笑了笑没像往常一样搂着她八卦几句。

李晋成上了飞机一直戴着眼罩,头脑有些困,意识却过分的清明。他一边是吴秘书一边是孙并州,剩下几个小助理位次靠后,吴秘书健谈,和她右侧的美国妞打的火热,美国妞会些汉语但是不精,发音不标准还喜欢汉语中随意夹带英语,李晋成摘下眼罩时他们正说到星座方面的话题,孙并州听不太懂这些鸟语花香,已经被催眠,李晋成也不太懂,倒是觉得美国妞的上围相对更有趣味,即便如此,也只扫了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国外说到国内,说中国农历节日又说属相星宿。孙并州睡了一觉,兴致一来也说了几句:“属鸡的和属狗的不合,鸡犬不宁嘛,还有虎男蛇女天生相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吴秘书笑说:“属虎的不一般,万兽之王,谁都压不住。”

美国妞说:“哇哦,如果真和动物本性相关,也要考虑生殖隔离,母虎公虎最相配,都是王者,又不违背科学。”

孙并州摇头笑说:“那也是露水夫妻,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吴秘书噗嗤笑出声,觉得这话还真是有理,把十二生肖滤了一遍才激动的说:“我看着也只有属龙的压制的住属虎的,龙是瑞兽,神物。”

李晋成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明年什么年?”

孙并州说:“小龙。”

李晋成垂眼思索,孙并州以为他不懂,解释说:“大龙是龙,小龙是蛇,以前的通俗叫法,也就是蛇年,现在很多地方结婚还要看八字属相,风俗习惯,一时改不掉啊。”

李晋成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算了算日子,半晌才感叹:“还真是巧了。”

“什么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