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 可顾寻听了以后却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鼓励的话, 能比这句话更能叫人充满斗志。

顾寻一瞬间就知道了什么叫豪情万丈,他感觉这一刻, 自己能屠龙。

不由自主的,顾寻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如果只要很努力,就能跟阿晏一直在一起, 那他就努力,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

可在片刻的豪情以后, 顾寻心里始终还是有点虚的, 他忍不住拉了拉沈晏之的胳膊。

沈晏之就看向他, 发现他脸上原本很灿烂的笑容, 这会正一点点被忐忑取代。

顾寻声音有些小的说:“那什么……阿晏,要是我很烦的话, 你也不要嫌弃我啊……”

虽然顾寻觉得自己还算聪明, 但跟沈晏之比起来, 他觉得自己那点聪明, 是真的没啥可比性的。

想到自己是在以沈晏之为目标,顾寻心里就有点虚了。

他其实有点怕, 怕自己跟不上, 怕自己被沈晏之丢下, 怕这个人走的太远, 怕自己会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晏之静静的看着他, 直看的顾寻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忐忑。

沈晏之问他:“为什么会很烦?”

顾寻呐呐的:“就, 不懂的肯定要问你啊……”

沈晏之看着他说:“不懂就问, 本来就应该这样。”

顾寻顿时感觉到很雀跃:“那就是不会嫌我烦了?”

沈晏之轻轻地点头:“嗯。”

顾寻就又开心起来,笑容大大的。

沈晏之其实很不懂顾寻为什么会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情绪大起大落。

他这时候才发现,顾寻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沈晏之在书里看到过,书上说这是一种面部肌肉缺陷所导致的现象。

只是此刻的沈晏之觉得,这怎么能叫缺陷呢,明明就……很可爱。

然后沈晏之觉得,用可爱形容男生好像不太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词来。

对面顾寻自己笑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抓了抓脑袋,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的练习册,深吸一口气,抓过来就准备开始奋斗。

沈晏之就静静地看着他写,发现顾寻写题时候表情真的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丰富了。

读题目时候,他会皱着眉头,嘴巴也会不由自主的动来动去,像是在念叨,又好像只是无意识的活动。

读不懂的时候,眼睛会有点放空,然后眉头皱的更紧,嘴巴也就不动了,像是放到心里琢磨去了。

如果读懂了,就会瞬间眼睛都亮起来,整个人都会快活的像是捡了钱似的。

要是读不懂,他就会瞬间转头看向自己,目光很亮,好像是在求救。

沈晏之的情绪不由自主的跟着顾寻的表情走,看他皱眉头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去看他做到哪道题了。

然后心里就开始打腹稿,想着要怎么跟顾寻说。

如果顾寻自己弄懂了没有问他,沈晏之甚至会有一点失落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这种失落从哪里来的,但就是会有那种感觉。

时间就这样过的很快,两个人面前的习题册被一本本的解决了,顾寻的效率其实一点也不高,但他的态度却一直都很认真。

当中有段时间,顾寻也有点泄气,实在是听不懂。

沈晏之换了好几种方法跟他讲,顾寻还是不懂,这就是底子太差的锅了。

顾寻听的时候,头就不由自主的越来越低,简直恨不能埋到桌子里去。

沈晏之用手敲敲桌子:“桌子里没题,看我这。”

顾寻声音闷闷的:“没脸看你……”

沈晏之就觉得好笑,伸手用手指戳他脸颊,正好是那个酒窝的位置,只是这会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顾寻下拉的嘴角能瞥到一点痕迹。

顾寻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戳了一下,这才转头看沈晏之:“……我是不是要回头补下初中的课啊?”

他现在跟他妈说要去报初中补习班,他妈会是个啥态度啊?

沈晏之想了下:“嗯,这样你学后面的东西,会比较容易点。”

顾寻:“你说我现在跟我妈说报个初中补习班,她是会笑我啊,还是会支持我?”

沈晏之眉梢挑了下:“不要我给你讲了?”

顾寻:“额……”

顾寻怎么会不要沈晏之讲,他本来感觉能听沈晏之讲课那多好啊,可是在反反复复都听不懂以后,这种感觉就有点变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一遍遍的刷智商下限,这种事情真是顾寻的厚脸皮都扛不住。

沈晏之就笑了下:“不要乱想,我觉得很有意思。”

顾寻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疑惑的看向沈晏之:“啊?啥?”

什么有意思?还很有意思?给他反反复复讲课这件事情很有意思?

然后沈晏之肯定了顾寻的想法:“给人当老师,挺有意思的。”

顾寻:“……”

顾寻:“看不出来啊……”

沈晏之:“什么?”

顾寻:“……就,你还挺好为人师的。”

沈晏之笑而不语,顾寻却脑洞大开了:“阿晏你以后会不会去当老师啊?”

沈晏之直接就否定了他这个猜想:“没什么兴趣。”

顾寻:“……”

刚才不是说讲课挺有意思的么?怎么就没兴趣了?

还是说当老师学生太多,会烦?

又或者……

他是不是觉得只有给自己上课才有意思啊!

虽然是自己胡乱想的,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有闪光点了。

顾寻脸上没绷住,瞬间就笑了,然后他又跟做了啥坏事怕被人发现似的,赶紧就想绷住。

只可惜他表情管理能力实在是有点差,沈晏之就看他自己在那一会像是立马要哈哈笑出来了,一会又抿着嘴表情古怪的想把笑憋回去似的。

沈晏之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病犯了,但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顾寻自以为的自己偷着乐了一会以后,也算是从刚才听不懂题的沮丧里回过味来了,心说不就是题么!只要是个题,哪还能解不出来啊!

顾寻决定要跟习题册再大战三百回合,然后他说:“来来来!我还不信了!肯定能听懂!再来!”

这一再来,就再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要不是连着打了几个哈欠,顾寻还发现不了已经这么晚了。

沈晏之也像是刚刚发现都到这会了,于是他说:“今天就到这。”

顾寻立刻就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困出来了。

沈晏之看了好笑,觉得顾寻这八成是刚才一直瞪眼睛研究题瞪的。

顾寻眼睛里含着一包泪水看沈晏之:“好困……”

沈晏之就把他拎起来往浴室里带,顾寻恨不能自己这会就是个提线木偶,沈晏之指挥什么,他就干什么。

只是……

顾寻:“……我能申请不洗澡吗?”

真的好困啊啊啊!

沈晏之眉头皱了皱,虽然今天一天没出门,但是顾寻怕热,在家里也是有出汗的。

顾寻:“……我还是洗吧。”

然后顾寻就迷瞪着眼睛扒自己衣服,跟梦游似的往淋浴间里摸,差点没撞玻璃门上去。

沈晏之看着心里都跳,生怕他一个不留神真的撞上去。

这么想着,沈晏之就没出浴室,而是靠着洗漱台,等着里面的顾寻洗。

淋浴间的磨砂玻璃上印出了顾寻模糊的身影,少年的身形很修长,洗澡的动作很慢,有时候会有一段时间就不动了。

沈晏之就会在外面喊他:“阿寻?”

里头的顾寻就跟忽然惊醒似的,又开始动作起来。

沈晏之叹了口气,只好说:“差不多就可以了,冲掉点汗味就好。”

顾寻在里头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等到他洗完了出来的时候,眼睛差不多是睁不开了,手在边上浴巾架子上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浴巾。

沈晏之就只好过去帮他拿了浴巾,直接抖开以后把他整个人给包了起来,只留了个湿漉漉的脑袋在外面,然后才是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顾寻就跟个小狗似的任他胡乱的用毛巾擦头发,毛巾和湿发间隙中露出的闭着眼睛的脸,表情温顺的不得了。

沈晏之手上的动作忽然就停了停,想到了他说想跟自己一直在一起时候,那认真的眼神。

好像有什么答案,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晏之静静地看着顾寻,有些许再想问问为什么的冲动。

顾寻本来都快迷糊的又要睡着了,但感觉到沈晏之帮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了,就掀开了一点眼帘看向沈晏之,有些含糊的喊了声:“阿晏?”

沈晏之叹了口气,手上又继续动了起来,直到顾寻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他才停下了手。

顾寻站在原地一会没动,才又睁眼开始慢悠悠的用浴巾擦身上。

沈晏之不是第一次见他光溜溜的样子,但这次却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放不下,所以稍微的别开了视线。

顾寻把自己擦干以后才发现衣服没拿进来,下意识的就喊了声“阿晏。”

沈晏之就立刻转头看他,跟他有些迷糊的目光对上了。

顾寻说:“衣服。”

沈晏之也意识到没拿衣服进来,就说:“等下。”

接着就真的给他拿衣服去了,顾寻自己傻不愣登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指使沈晏之来着。

顾寻:“……”

我这是要上天啊……

然后沈晏之就拿了衣服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