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尽快出狱,你能帮我吗?”

余光诚恳真挚的请求直入李明的耳里,原本以为对方会考虑片刻,想不到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了下来。

其实在余光向李明提出请求前李明就主动提过要帮助余光,只是那个时候的余光顾虑再三,除了担心有人揪着这点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之外,更是不想欠下李明那么大个人情。可人情算什么,在李明那类转业军人心里,只有铁血热情,只有惺惺相惜,人情那种娘们的东西最为他们不齿。

“你申请了多久?我明天先去监狱长那问问有没有上报。”李明用一只手拍了拍余光的肩膀,想以此给他一点抚慰。

“一个多星期了,这事我怕卡在几个关口,毕竟我是三罪并罚,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余光直接道出自己心中的担忧,他的刑期是十四年的,十年以上的就算是重罪了,他牢狱的时间才刚过半,这个时候提出,还真不好说会有怎样的结果。

“这个你别担心,只要按正常程序来,就有希望!至于你担心的假释流程长,那也是因为卡在法院那里审核的时间拉的长。你不知道现在的法院一摞摞的案子太多,你这申请送进去保不准被压在哪个箱底呢。”

见余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说:

“上回不是和你提过我战友吗,他如今在北京最大的律师行,那个圈子里人脉广,让他帮你问问有谁认识咱们柳河这儿法院的人,到时也只是一句话一个招呼的事。”

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法院的案子多,所有事都得排队,但如果有熟人关照一下的话就能提前插个队这道理余光不是不懂。不过那是普通的民事诉讼。而他是刑事案件责任人,是在押的囚犯,他的假释申请是要经过再三考量的,不仅要符合假释的前提,更需要看他有没有真正的悔过,出去后是否会继续危害社会!

余光笑笑,那笑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包含了多少自嘲的成分。

李明见他表情牵强,继续安慰他:“别担心了,你的事我一定尽力。”

这是一名曾经的军人给出的最高承诺,余光即使内敛,仍被他的话感动到。即然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就应该给出同样的信任。想到此余光向着李明点了点头,准备回劳工的地方继续接受教改。

“先别走,天转凉了,你嫂子给你纳了双鞋垫。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李明口中的嫂子是他在家的媳妇,当初李明还在部队时家里老人帮他订的结婚对象,那时李明为了这事还和家里人闹了别扭,都什么年代了还行包办这一套。

趁着探亲假,李明特地从部队赶回家想把婚约给解除了,想不到一见人家大姑娘没把他给乐的,人家长得好不说,知书达理还是个小学老师。

那段假期,李明当期就对着人家耍了回流氓,也算是把人给定了下来,从此烙了李家的姓。

这事之后在闲聊时,李明告诉过余光,当时余光除了嘲笑他饿得像屁狼似的就没了其他的话,后来李明才知道,余光在监狱里离了婚,媳妇等不了了改嫁了他人。

余光从李明手上收过鞋垫,翻开外面包着的一层看了看,密实整齐的针线排布在洁白的棉布垫上,样子很朴实却很珍贵。

这样子的鞋垫李明媳妇每年都会给余光做一双,这让余光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每年一到秋天家里老母就急赶着给他们兄弟两纳鞋底、做过年的新衣裳。

那个时候生活有很多期盼,盼着生日,盼着过年。后来有了钱这类最朴实的期盼却少了,变成对权利金钱的*。

*和期盼是无法比拟的,一个是黑暗的无底洞,而另一个才是闪着光的未来。

思绪被“吱呀”一声开门声打断,余光抬头,小六正站在病房和办公室的门口。

“醒了?好些了没?”余光开口问他。

“嗯。”小六仍是有气无力,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即使饭再难吃也要多吃!你是低血糖,挺严重的,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体质也太差了。”

提醒小六的是李明,小六低着头乖顺地听着,等他说完了就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余光和小六两个人正好搭了个伴,一路走着都没出声,眼见快走到上工的地方,小六开了口:

“光哥,你要出狱了?”

余光停步看了眼他的眼睛,心里确定他不会到处哔哔后说:“是的,在申请假释了,之前办公室里我和李大夫的话你都听见了?”

小六点点头,脸上有丝异样的情绪:“光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余光应了他的话,正准备动身,想不到他又说:

“光哥,你说人对于自己后悔的事,有没有反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