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角,笑意淡淡:“公公真会玩笑......”

林忠垂着头在前头引路,闻言连忙接口:“老奴是说,您和长公主一样——无论想要做什么,总有千百种方法能够如意。”

谢晚春挑了一下眉梢:“你是说,我想要牡丹的事情?”又或者是她打算坑容贵妃和皇帝的事?

林忠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此时顿住步子,回头做了个请的姿态,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和气的点点头:“郡主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晚春垂眼与林忠对视了一眼,真正的展露出一个略带温和的笑容。她的瞳孔漆黑明亮,含笑看人的时候专注认真,好似默然含情。

林忠却被看得心上一冷,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觉出那种说不出的相似。他是先皇后身边的人,见惯了镇国长公主谈笑间要人性命的手段,也曾见她含情脉脉的与人言笑,似齐天乐那般的桀骜不驯的、似宋天河那样宏才大略的......最后都逃不过她那微微一笑。

谢晚春很快便移开目光,慵懒的摇着手中团扇轻声赞道:“我就知道似公公这般从先皇后身边出来的,至今还能留在皇兄身边的,必是难得的聪明人。”她眸光极深,似是看着园中花草林木,轻轻的仿佛自语道,“花开得早,总是凋谢得快。你说对不对,林公公?”

话多的人,死的也快。聪明人,永远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忠低了头,勉强笑了笑,眉心的皱纹都折成了一团花,和和气气:“郡主尽管挑,只是皇上那里还等着,老奴便先回去了。您挑完了,只管和那些奴才说便好,老奴先前都已经令人交代过了。”

谢晚春眨了眨眼睛,瞳仁透着光,看上去颜色极深:“公公要是不看着,就不怕我把这花园子都给搬空了?”

“陛下既是交代了,郡主便是搬空了那也是无妨的,”林忠和气的、意味深长的道,“左右您和陛下都是一家子人,老奴哪里敢多话。”

几句话的功夫,林忠已然端正了态度也表明了他的立场:谢晚春到底是皇帝的亲堂妹,左右都是一家人,疏不间亲,他林忠一个做奴才的肯定不会多事。

谢晚春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掏了个荷包递过去算是给两人间的僵局打圆场,目送林忠离开后才独自一人在园中慢慢踱步,环视了一周:周侧侍弄花草的宦官都很是小心,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立着不动。

谢晚春也没打算搭理那些小宦官,一边走一边回忆:她要选的那盆牡丹应该是会被放在......

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个弯,谢晚春还未看见心里惦记的牡丹花便先见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抬抬眼,就见着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庞。

那人生了一对飞扬的剑眉和形状极美的凤眼,薄唇鲜红,眸光冷若刀锋,一眼看过来便好似刀刮在骨上,一寸一寸的刮过,冷且痛,寒气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