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朱寒所服用的剧毒毒性过猛,苍白僵硬的唇角淌出几滴颜色暗沉的毒血,她的唇角轻轻颤了颤,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是齐世子,我是为了他才会这样做的......他答应了事成之后要接我去西南陪他.......”

说到最后,朱寒的语声和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眼睑和眼睫不堪重负的垂了下来,缓缓的阖上眼。

谢晚春一直盯到人断了气这才转头去看边上的陆平川,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似朱寒这种人,哪怕是到了“人之将死”的时候,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更何况,谢晚春如今思忖起来倒是觉得:朱寒这种被爱恨蒙蔽了双眼的棋子说不得还真不清楚幕后之人的底细。

陆平川的眸子黑白分明,黑水银似的眼瞳看住谢晚春,忽而勾了勾唇:“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他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神容绝艳,犀利而冷淡,“依照如今情况,齐天乐怕是脱不了干系。”

朱寒心系的乃是齐天乐,这洛府则是乃是西南巨富洛昼在京城的别院,哪怕朱寒最后断然否认,旁的人也不会相信此事与齐天乐毫无关系。至于齐天乐是否乃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等抓住了人,自然便清楚了。

谢晚春默然无语,暗叹陆平川果真是长进了。她抬了抬眼,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些锦衣卫有条不乱的收敛尸体、灭火搜查,心中又细细的把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忽而仿佛有什么在脑中一掠而过。她想:朱寒最后会说这么一句话,未必没有其心机。

齐天乐本就是朝廷暗中搜捕的要犯,多一条罪名或是少一条罪名其实都没多大关系。所以朱寒才故意顺着众人所思而干脆应下,然后再无意一般的点出“接我去西南陪他”误导在场的诸人。

或许,齐天乐现今已然离开了西南,私下里正筹谋着大事——毕竟宋天河和谢池春都已死了,值得他忌惮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了,他也不需再似过去那般小心藏匿。

谢晚春本是想要出声提醒陆平川一句,可最后还是抿了抿唇没吭声:她所想的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真要是说出来了倒显得有些多管闲事、越俎代庖。陆平川他能坐稳现今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说不得他自己就能查出一二来。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从洛府烧焦的木门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几本烧得面目全非的账本,恭恭敬敬的双手举着递给陆平川。

陆平川扫了谢晚春一眼,谢晚春只得识相得摸了摸鼻子,避嫌退开几步。只是她故意放慢步子,到底还是听见了一点陆平川压得极低的自语声。

只见陆平川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的翻动着这些账本,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低沉的语声几乎要被埋在书页翻动声中:“江南......”

纤长浓密的羽睫微微一颤,谢晚春眼中神色深深。

江南豪富远胜西南,偏偏又是世家豪门盘根错节的地方,倘若齐天乐当真是去了江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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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几次耽搁,谢晚春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